【旅程故事】维瑟米尔,近来好吗
2020年10月2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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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内容转载自昆特旅程第二季

一口气读完,泪点出没。

包含大量小说和巫师3相关剧情。

感谢群友小雨洗礼的整理。

凯尔莫罕

注:配合音乐食用更佳。↑↑↑↑



 第一章

等等,我把杯子忘了!我先去马鞍里拿一下。

行了,我回到火堆边了。该从哪里说起呢?要说的实在太多了,维瑟米尔叔叔。要想起最开始的事可太难了--哦!想起来了! 不过那跟咱们的训练和理论课都没关系......

你还记得斑猫和红狐的故事吗?就是猎人们要取它们的皮,用来做皮手笼那个。你肯定记得。你在凯尔·莫罕哄孩子们睡觉的时候,不知道讲了多少遍,几十遍?还是几百遍?连杰洛特都听过,对吧。我就是想象不出他还是个小孩的样子。他真的当过小孩吗?

行吧,谁说他没当过呢。

不管怎么说,我小时候就是听杰洛特给我讲的这个故事。呃,那会儿我特不喜欢别人叫我“小孩”,可现在我自己也这么叫别人了。不过嘛,我当时确实还小,不但迷了路,还孤单一人,刚刚摆脱了埃维尔国王的追兵,和他那个烦人的儿子克里斯丁。我可真不愿意嫁给他,光想想他嘴里那股味就让人恶心!不管怎么说...我在布洛克莱昂森林里迷了路,要不是杰洛特,我就死定了。当时他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,干掉了那只超大蜈蚣......哦,我知道,我知道!那不叫蜈蚣,叫伊格赫,也叫千足虫。不过你得承认,它在板画里就像一只大蜈蚣。

杰洛特把我从伊格赫嘴里救了下来,后来,我躺在森林里,望着星星透过树冠向我们眨眼睛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于是他就把你的睡前故事讲给我听。就是被人类追捕的猫和狐狸的故事。虽说那时候我们还没见过面,你就已经给我上了一堂课。 顺便说一句,那堂课真不错。逃跑的时候最好多学学猫的动作,而不是狐狸的小聪明。反应要快,不要犹豫,别指望着盘算出一千二百八十六条妙计,骗过那些猎人。办法只有一个:上树。逃跑!别回头!

否则你就会变成一张漂亮的毛皮。就像这个红皮手笼一样。


第二章

该为谁干杯呢?杰洛特吗?那就干吧!

哟,这酒劲儿真大,猛得跟布洛克莱昂的水一样,哈。

 

知道吗,维瑟米尔叔叔......从那时候起,我就觉得仿佛开天辟地那一刻开始,我就是他的命中之子。他给我讲猫和狐狸的故事时,我就真切地感觉到,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们俩拧在了一起它远比血缘关系还要强烈。不过他那时候太固执,根本不相信。你能相信他比野外迷路的小孩还傻吗?你当然明白,我有很多次都听到你亲骂口他有多蠢。你说得太对了,叔叔。

不过我们还是回到第一课那个故事里去吧。有一次,你也用这个故事哄过我睡觉。当时,我在半夜里从噩梦中惊醒,吓得睡不着,在黑暗里孤独极了......我突然听到了你的声音,充满了温暖和关怀。我的恐惧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你讲的这个故事跟杰洛特的不太一样,内容更详细,但一点也不无聊。所以我从头到尾一声不吭。

 

很抱歉,我不得不承认,这一课里学到的东西最后被我用来对付教导她的老师,没错,那就是你。我当时不太听话,相当不听话,但我们都清楚那反而让你喜欢。不过我可能快要把你逼疯了吧。

当时布洛克莱昂的怪物已经变成了模糊的回忆,我也完全忘了那个丑陋的克里斯丁王子,而辛特拉......辛特拉已不复存在。猎魔人的堡垒成了我的家,你们这群“大灰狼”则变成了我的家人。

是啊,这些你都很清楚了。我好像有点啰嗦,对不起。

呃......你还记得我开溜的事吗?我说的不是第一次,也不是第二次。那时我已经对这里产生了很多好感。虽然这地方很简陋,只有一张床、一个箱子,还有那只被**掉当战利品的大耗子,但我从没这么自在过。这里确实跟我在辛特拉的舒适环境没法比,但如果让我选......我每次都会选凯尔·莫罕。所以嘛,你问**嘛要逃?

我一会儿就告诉你。不过我们还是先再来一杯吧。


第三章

跟你说实话吧,维瑟米尔叔叔。第一次看到凯尔.莫罕的时候,我心里只有恐惧,都快吓死了。

杰洛特在辛特拉陷落后找到我,最终把我带走的时候,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害怕了。毕竟最可怕的事情已经结束了......但他没有带我回家,而是把我带到了这座废墟一样的城堡里。这里黑森森的,到处都是耗子,还有可怕的回音。我在这里见到了许多恐怖的黑影,他们闪烁的邪眼瞪着我,在黑暗中发光。接着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,充满了温暖和关切,赶走了我的恐惧。那些黑影都变成了我的朋友,变成了我的保护者,那些发光的眼睛在当时只不过是充满了好奇。

你们其实都很关心我。非常关心。

但有些事......只有你能为我做到。比如你给我做的那件皮马甲。虽然缝的有点歪......其实特别歪。实话实说,任何有自尊心的裁缝见到它准会做噩梦。但我仍然很喜欢,就像我也喜欢你打给我的那把剑。这座城堡里没有人会忘记我的训练课,一次都没有。但只有你记得像我这样的孩子,哪怕她天赋异禀,也需要合身的衣服和称手的剑。你真的尽力了,我很感激。

我是不是有点感激过头了?

要不是急于想报答你的恩情,我大概就会乖乖沿着路走,而不会把训练抛到脑后,跑进林子里去了。我以为自己可以及时赶回要塞,不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。知道吗,我听你说过好几次想吃鹿肉,偶尔还会压低声音自言自语:哪怕只有一个年轻点的猎魔人愿意去打一回猎,我们就能美餐一顿了。天哪......每天都是豆子豆子豆子,简直没完没了。

行吧,我就是个年轻的猎魔人,至少勉强算吧。所以我想到个好主意,打算实现你的愿望。但我有一点担心......怕你不完全同意我的想法,更害怕你会罚我擦一整天的剑。我知道你很关心我,也很关心那些剑。所以我才决定给你一个惊喜。去打一头美味的野猪。

而且我恰恰知道能上哪儿找到......


第四章

不是那样的。

我去找野猪可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。我做了陷阱的......行吧,我承认那比不上塔尔加之冬和狼坑,就只是个普通的陷阱。

但它管用啊!

行吧,差不多管用。它弹起来了。啪!咔嚓!可是那头野猪居然还能动。然后......那头巨兽就开始冲锋了。

它直接朝我冲了过来。

不过我没逃跑,维瑟米尔叔叔。我勇敢地举起剑,就是你打的那把称手的剑。我大胆地把你在课上教过的东西全都照做了遍。冲刺,攻击,后撤!转体半圈,突刺,退击!我用一只手臂保持平衡,另一只手挥着剑,越过森林湿滑的地面,躲过落叶下突出的树根。

可我不管怎么旋转,野猪都不吃这一套。他的反击简直令人钦佩。我好不容易刺中了他毛发浓密的屁股,他却哼都没哼一声。他突然抬起脑袋,踢起漫天尘土,转过身就又朝我冲了过来。

我没有后退,准备迎战。要是你看到了,一定会感到骄傲。

攻击,弹跳!反击!半转体!反击,转体!半转体!跳跃!劈砍!

但那头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它直直地盯着我。不依不饶。我该怎么办?我的进攻缺乏效率,甚至毫无作用。简直就像用棍子戳上一麻袋谷子 。

但是不行!必须保持冷静。深呼吸,再继续打。这是你教我的。集中精神,等到最后一瞬间再躲避。稳住......稳住......转体!

可惜转体的效果并不怎么样,其实完全没用。他击中了我的侧面,啪!我就被他甩上了二十尺高空。我当时背撞到了一棵树上,剑也飞了出去。有那么一阵子,布洛克莱昂又从我眼前闪过,还有那里的星星。然后听到汨汨的水流声。

我当时只剩下一个念头:跑!就像你所讲的故事里中那只猫一样逃之天天。爬上树,别往后看。

那野猪倒也不急。它先闻了闻埋在土里的剑,接着朝我这个蜷在树上的小姑娘抬起了肥嘟嘟的大脑袋。我的肋骨痛得钻心,每喘一口气都是一阵剧痛。

那头顽固的野猪就站在那里。盯着我,在树下静静地守着。

我不知道它到底等了多久才感到厌烦。但那足以让它发现我已经不见了。


第五章

就在我等着这顿晚餐结束时,脑子里却响起你唱的童谣来:

“瞧瞧那可人的野猪,
打磨那闪亮的獠牙,
先用泥土清洁,
再用树皮抛光!
瞧瞧他洋溢的神采,
还有他整洁的长爪,
等候那久违的少女,
走进他憨笑的大嘴巴!”

叔叔,你教了我许多东西,这首夏洛勒的路德威写的诗歌也是其中之一,可在当时根本没什么用。

很烦,真的。

我蜷缩在大橡树上,脑子里全是你念诗的声音。我几乎理不出头绪,也想不出办法逃生。我的剑被野猪蹄子在污泥里践踏,叫我根本没法专心。我沮丧极了,真不知道你看到这把剑后会作何感想......我想都不敢想!所以吧,当我确定那头畜生彻底走后,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拿回武器。

于是我慢慢地爬下树,很小心地往前摸了几步。我每呼一口气肋骨都疼得要命,心脏也砰砰砰地像铃铛似地跳个不停。

忽然间,我听到了你的声音。

不,这回不是出现在脑海里了,而是真的听到了你的声音,还越来越近。我听到你喊着我的名字,可我却高兴不起来,反而在慌乱中赶紧把手伸进灌木去取剑。它沾满污泥的剑刃闪烁着寒光。接着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多,全都在喊我的名字。我看到阴影在林间穿梭,黑暗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响:“希里 !希里雅!”

希里雅·菲欧娜·伊伦·雷安伦,辛特拉的公主......

虽然我还醒着,噩梦却忽然都回来了。我面前出现了一道火墙。我看到了一个骇人的骑士,他身穿黑甲,头戴翼盔。我听到了许多惨叫,那是辛特拉人在被迫害。

这回我“逃”不掉了。

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,我出现在了一棵松树顶端,接着开始往下落。就在我即将落地的瞬间,我又出现在了另一棵树顶。这回我抓住了一根树枝才没有像石头一样落下去。不过我居然保住了自己的剑,这真不可思议。然后我就在错愕中看到你寻着我的脚印找到了那棵大橡树。你发现我的痕迹消失了,伸着脑袋四处探寻。

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不过恐怕那就是我第一次传送的经历吧。


第六章

你们过去就不知道这个?行吧,是杰洛特救了我。虽然你们都在找我,最后找到我的却还是他。这就是命中注定,对吧?

我知道,我知道,命中注定什么的早就说烂了,简直没完没了。

豆子不也是吗!

不管怎样,我在那棵不该在的树上望着你,迷惑极了。整个世界都变得很不真实。时间流逝得很奇怪,连速度都变了。我根本没想到会这样,否则你一定会听到我的声音。

我看到了一段幻象......

我看到一只猫儿在躲避一群鬼鬼崇祟的狐狸。她不停跳跃,在林中穿梭。可狐狸却紧追不舍。还有其它猎手在后面蜂拥而来。有黑色的,红色的,还有猎狗和一头吓人的狮子。

不消说,那些狐狸全都会变成上好的暖手笼,而那只猫儿却一直跑,一直跑,直跑,似乎永远不会停下来......

我忽然睁开了眼睛。

杰洛特靠在我身边,脸色铁青。可那一抹笑意却把他出卖了。他是很生我的气,不过对他来说,见到我安然无恙更重要。

当然啦,我马上跟他倾诉起来,把我离开小路的缘由和我的伟大计划都说给他听。当然也少不了没用的陷阱和那头十分顽固,不肯投降的野猪。我没说传送的怪事,也没说我看到的幻象。我当时很害怕,只想假装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我觉得与其纠结那些,还不如拿我原本的打算说服他。毕竟只要我们俩联手,要拿下那头野猪嘛......根本不在话下!

杰洛特居然不同意。他说我遇上的多半是荒野古灵,是一位好心肠的森林之灵。所以说...野猪泡汤了。不过我们也不算空手而归。

我们在回凯尔莫罕路上顺道猎了只野兔。它又瘦又小,没几两肉,不过炖出来的汤倒好喝得出奇。你还记得吗?哦,你当然不记得......我们回来的时候你都没顾得上兔子。你也没顾得上疲劳和饥饿。你的注意力全都在我身上,你在乎的是我声音里的恐惧和肋骨上的伤。你马上为我处理伤口,然后立刻开始熬药。

你根本没有碰兔子汤。连尝都没尝一口。汤全让我喝了,好让我恢复体力。


第七章

你陪着我读了许多童话和歌谣,还教了我剑术......可除此之外呢?大概可以说说你们没教过我的东西了吧?

太多了,真的。不过有一个是最要命的。

实际上,不管是你还是杰洛特,你们都没有教过我怎么欺负人。是啊,你们教了我怎么自卫,不过那只是为了让我保命,叫我不要投降......但从来没教过我该怎么狠下心来欺负人。

因为你很清楚,战斗和欺负人根本是两回事。

所以你教了我怎么挥剑,怎么回旋,怎么闪避和格挡。你们甚至还教了我该怎么进攻!我学会了切断皮口袋,斩断稻草人,还学会了抓耗子。但你们却从没教过我该怎么伤人......

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只能自学。

我第一次欺负人的时候已经离开凯尔莫罕很久了。当时我刚在梅里泰莉神庙里接受了些基础教育,并在叶奈法的监督下学了一些魔法。可我刚刚才对新环境熟络起来,就又被人撵走了。而这次我来到了仙尼德岛。

我经历了那场**。

我不想把它再重新讲一遍,叔叔,你肯定已经对那件事太清楚了。

不过那真的太吓人了。我本来还在床上睡觉,突然就发现周围全是受害者。仙尼德岛在顷刻间就变成了另一个辛特拉。我听到无数人在惨叫,看到他们拼命反抗,却都被害在我面前。不管他们是亡于刀剑还是巫术那都十分可憎。我热爱过的一切都没有了,于是我逃走了,再次被人追捕。我在一片混乱中仓惶逃命,在传送门里看到了托尔·劳拉。它在呼唤我,朝我招手,还在跟我说悄悄话......除了这个发光的椭圆体,我根本无路可逃。于是我只好闭上眼睛,走了进去。接着就是刺眼的耀光和狂野的旋转,剧烈的冲击压榨着我的胸膛,让我喘不过气。

传送门在中途就把我扔到了一片荒漠里,我又只剩下一个人了。我原本以为这回完了,可我却找到了出路。你知道我总能找到出路的。只可惜,我这回直接落到了一群只认钱的强盗手里......

看来不管我跑多远,厄运总跟我如影随形。我命中注定又当了俘虏。不过我们现在都知道,要逃脱命运简直比登天还难。这次多亏了一群狐狸帮忙,我才能逃出生天。

我一直挺好奇,我自己这个故事里的狐狸到底什么时候登场,又长什么样子......结果等他们出现的时候,我才发现那是一个特别野蛮的暴力团伙。

是的,叔叔。我准备跟你讲的这段往事一点也不光彩。恐怕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。我变成了一个强盗。

还是只耗子。


第八章

你问我是怎么入伙的?行吧,当时抓住我的那帮土匪正在跟另一伙人喝酒,结果被耗子帮端了酒馆。这都是因为另一伙人抓了他们的同党,那人就跟我绑在一块儿。

不管怎么说,鉴于当时的情况,我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,选了耗子帮。所以我帮了他们,也救了我自己。

于是又爆发了一场大战,仿佛仙尼德的惨剧还远远不够似的。最后,我又趁乱逃走了。

那就是我......我......

我当时冲出那间可恶的酒馆,朝村外跑去,努力从混乱中逃生。

我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不要再当俘虏。

结果突然有个居民从猪圈里冲了出来,拿着一把矛朝我刺来。

这件事在睡梦中折磨了我很久,每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我本能地一转身就避开了他的矛头,他却完全来不及挡住我的还击,我那一刀又快又干脆。

我看到他张了张嘴,打算叫喊。他的额头很长,头上很秃,脑门上有一道明显的界线,往上要苍白得多,多半平时戴了顶遮阳的帽子。不过他的脑门上殷红一片,他嚎叫着喘气,倒在稻草和粪土上不停翻滚,我差一点就吐了。

我努力地解释发生的一切,不停地说这都是我练习剑术的失误,纯粹是肌肉记忆害的。我只想自卫,根本不想欺负人。

那都是真的......至少第一次是真的。

后来,等我正式加入耗子帮后,一切都变了。我变了,一些无关轻重的理由我都可以举刀伤人。

我倒是敷衍了很长一段时间。我在别人面前装得很凶残,在战斗中尽用一些看起来特别狠辣的招术,实际上却并不致命,只求把对方击倒就行,万不得已才欺负人。就像袭击执法队那次......

我们在一座断桥附近逮住了他们。耗子帮解决了所有护卫,只剩下了一名士兵。他本来打算逃走,却看到了我......于是他调转马头朝我冲锋......他没有打中我。虽然他提防着我的反击,预备格挡,可我还是击中了他。我给他嘴巴上来了一刀。那一刀不致命,却很糟糕,就跟最后让我毁容的那刀差不对......

我很好奇他还在不在,是否也会把他的故事讲给别人听?

我真希望他还活着。


第九章

你能想得到,叔叔,人们总喜欢撞到我的剑尖上来。大概是觉得我是最年轻的耗子,看起来也最无害吧。不管怎样,危险都跟我如影随形,寸步不离。它在我前方引路,在周围簇拥着我,还总是握着我的手。

我常常想起凯尔莫罕,尤其在夜里。我真想回到这个家,可我又非常害怕。我在仙尼德岛失去太多了,叔叔。至少我当时真的这么认为。我感到特别无力。

我不想再失去所剩无几的东西,孤独终老。

但我可以憧憬.......我怀疑你还留在那里。我梦想着等我重返城堡,看到你温暖的笑容。我在头脑里画着地图,规划着路线,妄想着踏上回家的旅途。但你知道现实很残酷。在战争期间独自上路无异于自寻短见。

我还想要活着呢。所以我紧紧地抱着那个有滋有味的小帮派,像真正的耗子一样躲在他们的队伍里,只为了......苟且偷生。

直到我们袭击新熔炉村的那个夜晚。

我们本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点了村长的大宅,把它夷为平地。因为他就是把我们的同伴卖给旅馆里那群佣兵的**。我们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,叫他们知道惹毛了我们的下场,只能是一个字......

但是你要知道,叔叔,耗子帮也不都是坏人。他们的名声毁誉参半。我们这群被鄙视的人把大部分赃物都分了出去。我们帮助老百姓,把尼弗迦德人的牛羊、谷物和布匹都分给了村民。我们跟裁缝和铁匠做生意,用大把金银换取宝贵的武器、衣服和首饰。于是他们都愿意为我们提供食物、住所和庇护。即便我们伤得体无完肤,他们也不会出卖我们的藏身地。他们很忠诚。

最后,郡长悬了一大笔赏金要我们的脑袋。

在重赏之下,有些人就被贪婪冲昏了头脑,想得到尼弗迦德人的金子。新熔炉村的村长就为贪欲瞎了眼睛,不但赔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,还连累全镇沦为废墟。

然而那天晚上.......我在烈火和混乱中终于看清了真相。我终于意识到什么才是我真正需要的东西。那一幕说服了我,我必须尽快离开耗子帮。

只要我可以。


第十章

我们大张旗鼓地分钱,仿佛把它当作炫耀似的表演。然而一旦发起袭击,我们就像耗子一样,要不然......就像狐狸一样。我们安静,狡猾,反复无常。

那天夜里,火焰的噼啪声首先打破了沉寂。突然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喧闹。人们尖叫着逃离大火,到处都是咆哮和哭号。我们的马儿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骚乱,对此无动于衷。第一批幸存者从冒烟的小屋中冲了出来,都穿着仆人的打扮。我们拔出了武器。不管是谁,既然没被烧到,那我们只能亲自动手。

忽然,从大宅背后传来一阵骚动,许多骑手从隐蔽的马厩里涌了出去。村长就骑在他们中间。他浑身上下就穿了条短裤,肥胖的肚腩在马背上抖动。既然仆人并不重要,那我们就该盯着主要目标,还有他的亲眷。那可是一大家子人。村长带着全家老小,恐怕就连远房表弟都在。我们每只耗子都有充足的目标。

我分到了两个。

其中一个骑着高大的马,另一个骑着匹小牝马。大马上的骑手骑得稳稳当当,小牝马上的却几乎抓不牢缰绳。我在他们身后飞驰,吞咽着刺鼻的空气。刚到一臂之遥,风就刮掉了他们的兜帽。他们瞪着我,飞舞的头发在火光中红得发亮。忽然火焰的浓烟随风而来,呛得我剧烈咳嗽。我赶紧拭去眼中涌出的泪水,想看得更清楚一些。但不知道是出于我的想象,还是被火光晃了眼睛......我看到大马上的骑手仿佛就是你的模样。而小牝马上的跟我差不多大,还只是个孩子。

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,扬起了手中的剑。

那老者策马应战。虽然他长得像你,可剑术却差得太远。我没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他,把他击下马鞍,摔倒在地。接着我本能地问他是谁,仿佛这很重要。他开始胡言乱语,痛苦得如同一只落网的老枭。那孩子笨手笨脚地从马背上下来,朝他跑去。尽管那老人叫他快跑,可那小鼻涕虫却不愿离开自己的保护者。

我瞬间被触动了。

他们是一对师徒,就像你跟我。

那孩子多半是村长的儿子,他们都长着一张圆脸。但无论他的样子还是他的表情......都让我...... 联想到我自己。他那张小脸上写满了固执、恐惧和痛苦,简直就是不久前的我自己。那天晚上我却戴上了另一张面孔,那是猎人的面孔,就跟过去追捕我的那些人一样。

我自己反而变成了伤人、盗窃的凶手......

我的剑从麻木的手中滑落,我空洞地开口跟他们说:快跑......快逃命,快滚!

那老者二话没说,也没细想我为什么改了主意。他立刻抓住那孩子的手,把他抱上马鞍,接着迅速跳上他自己的马背,赶紧带着两匹马儿上路。

我呆若木鸡,望着他们绝尘而去。

我听到身后传来了那孩子家人们的惨叫。


第十一章

于是我决定离开。

第二天晚上,我把仅有的行李收拾妥当,悄悄溜出了营地。我很有可能会在路上遇险,但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。我想回凯尔莫罕去找你,还有杰洛特和叶奈法......

可耗子帮的老大吉赛尔赫拦住了我的去路。

他说他知道我放了那孩子一条生路,还说他并不怪我,但我不该饶过那孩子的师父。成年人都不该活命,否则人们就会觉得耗子帮心慈手软,就会对我们蹬鼻子上脸,接着送我们上西天。他说我们下手必须够狠,叛徒不配生存。这是我们的立帮之本。所以他朝我举起了剑。

但我不是叛徒,至少当时还不是。

他双眼中迸发的怒火告诉我,我要么回营地,要么当叛徒,这关系到我们的存亡。如果我不让步,那就必须得牺牲一只耗子。这就是我们的原则。而我知道一旦亮剑迎战 ,那输的肯定是他,因为我的武艺比他强得多。我当时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穿越魔法,所以没法闪到他身后,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不,我当时只有两个选择:要么干掉一只耗子,要么继续跟他们为伍。

叔叔,吉赛尔赫一直都对我很好。他从来不伤害我,也不占我的便宜。他还慷慨地跟我们分享战利品,把我们这帮流离失所的无赖照顾得很好。他这个人可以把全世界都烧成飞灰,也绝不会亏待自己这帮耗子。

所以我没有亮剑,而是佯装出一副笑脸,叫他别这么大惊小怪。我还问他,难道就不准姑娘家晚上出来散散步?

吉赛尔赫也堆起了笑脸,接着自顾自地加入了我这场临时起意的散步。

我向他保证,只要一有机会就解决了那老头,他就再也没有提过那对师徒。所幸,我在耗子帮又待了好几个月,却再也没见过他们。

接下来几个月里我经历了更多的冲突,然后我脱帮的那一天终于来临......

那一天所有耗子......整个帮派的人都没了,叔叔。哪怕我选择不伤害他人,危险也始终如影随形。

那是场单方面的压制。他们全都栽在了雷欧·邦纳特手上。他是个赏金猎人,以折磨他人为乐,还总是对我穷追不舍。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人。我的小帮派,我的这群小狐狸,在他眼里就是一堆战利品。

我也是......

我得缓一缓,叔叔。要不我们再来一杯?

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杯。


第十二章

我战胜了他,叔叔......我说的是邦纳特。

我经历了许多痛苦、失落和屈辱。我逃了很远,甚至去了其它世界和其它时代,但始终逃不出命运的股掌。危险在我的四面八方,它就在我的手上。

最后,我跟那****狠狠地打了一场,叔叔。要是你看到我是怎么做的,肯定会为我骄傲。

不过这个故事还是改天再说吧。

篝火快熄了。我的酒也喝完了,但你的杯子里还是满的。我很想跟你说说你教我的最后一课。

总有一天,每个人都必须停止逃避,哪怕亲人们全都反对。

我说的就是祖母、杰洛特、叶奈法......还有你。你们所有人都叫我逃避,所以我听了你们的话。在辛特拉和布洛克菜昂,我逃走了。在仙尼德和提尔纳丽雅,我也逃了。不管是面对猎人还是刺客,精灵还是人类,黑衣还是红袍,我都选择了逃避。我不想让亲人们遇险,所以我逃到了其它世界。我以为只要远离你们,你们就不会有危险。可你们却在爱的羁绊下,始终寻找着我的下落。这太残酷了。你们都深爱着我,都愿意替我拦下所有危险, 就为了让我逃生 。

可是叔叔,这也是我自己的战斗,不应该只让你们来扛。

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里,你们对我的关爱让我守住了人性。但世界上的黑暗太多了,你们不能永远保护我,那是不可能的。邪恶总会趁机而入,危险也总会找上门来,把我包围。除非我自己去面对。为了你们,我也必须跟你们一同去面对。

我花了太多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。可在领悟之前已经白白牺牲了很多人。其中也有你,叔叔。直到失***那一刻,我才真正明白。

就在一年前的那一刻,我终于决定不再逃避。

就是你牺牲的那一刻。

我小时候你就跟我说过,说你早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,总有一天就没了。可当时我只是个住在废弃城堡里的小猎魔人,成天就害怕耗子和可怕的回音,没把你的话当成真。不光是我,谁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。

我们都以为你会永生不朽。

你教了我们太多东西了。

所以,在您去世一周年的祭日里,我站在这堆逐渐熄灭的余烬前,在您钟爱的城堡废墟之下,向您致哀。

哪怕你已经不在了,但您的精神也会继续跟你分享给我们的智慧和关爱一起长存。

永世不朽......

再见了,维瑟米尔,凯尔莫罕最后的大师。

我的师父。

再见了,老朋友......

我会永远怀念你。

 

 

全文完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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